TONY STARK, PHILOSOPHER KING OF THE FUTURE?

托尼·斯塔克——未来的哲学王？（上篇）

翻译：Anne

校对：路

原文：来自于 Iron Man and Philosophy ---Edited by Mark D. White

在漫威漫画最近的连载故事中，托尼·斯塔克被描绘为一个因为具有洞察未来的能力而成为了傀儡大师一般人物的天才。而最终他的战略才能应用在了超级英雄的内战中，也帮助他成为了国际安全组织神盾局的局长。斯塔克解散了复仇者，批准了新复仇者的组建，将新的欧米伽战队布置在加拿大，指派新任已注册英雄们为美国及世界提供保护，其中包括组成了新雷霆特攻队的前任反派。

这样一个才华横溢却又自鸣得意的决策者的形象引人联想到了对政治乌托邦社会中哲学家护卫者（也称哲学王）的著名讨论，这是一个在柏拉图的著作《理想国》中由苏格拉底提出的概念。具体地讲，复仇者（无论是旧复仇者、新复仇者还是神威复仇者）和其他的注册派英雄组成了理想国中的“护卫者阶级”，那么铁人托尼·斯塔克是否是苏格拉底心中担任哲学家护卫者，统治他心中的理想城邦的人选？答案是否定的，但是要究其所以然，我们要探讨理想城邦、铁人和复仇者。

发光的都是金子吗？

为了帮助我们理解一个理想的城邦是什么样的，苏格拉底提出了“高贵的谎言”这一概念。如果人们相信了这个谎言，他们就能生活在他心中乌托邦所必须的具有和谐秩序中。他认为，所有人都具有金、银、铁三类元素，这是由神植入的元素，但是每个人所拥有的这三类元素的比例是不同的。社会中每个人灵魂构成的不同呼应着三种不同的基本职能或阶级，即：护卫者（统治者）、辅助者（军人）和农民或手工艺人。护卫者（统治者）主要由金子构成，辅助者（军人）银子的比重较大，工人则主要由铁或者铜做成。卫国者应该从生活与受训两方面与工人区分开来，以防被物质财富或资产所诱惑。在超级英雄世界观里，我们普罗大众基本相当于农民或手工艺人阶级，是苏格拉底最不感兴趣的平凡普通人（对此前大多数的漫画作者也是如此），我们的活动与生活仰仗他人的保护与监管。那么超级英雄们呢？他们是否等于护卫者？托尼·斯塔克又是否是哲学王？如果哲学家护卫者由大量黄金构成，百万富翁工业家托尼·斯塔克是否正是众望所归？

托尼·斯塔克看起来十分符合哲学王的模式。苏格拉底告诉我们哲学王应该与其他不能胜任此责的人分离开，他们需要学习数学、天文、音乐、辩证法等，同时需要进行体操活动。同样的，托尼·斯塔克是个神童，由于家底殷实而被送进了寄宿学校，从而不仅将他与家庭更将他与在智力与财富上处于较低层次的群众隔离开来。信奉于数学与逻辑的苏格拉底一定也会对他十五岁即从麻省理工学院毕业以及研究领域为工程这点感到满意。

因此，斯塔克的背景使他成为了哲学王的有力候选人。事实上，超级英雄们作为一个整体组成了凌驾于普通公民之上的保护者阶级。当超级英雄以个人为主体行动时，他们可能会对我们这些普通人建立起的秩序造成破坏（显然，作为蝙蝠侠的布鲁斯·韦恩和作为惩罚者的弗兰克·卡斯特都造成了破坏），然而，当他们一同行动时，他们会限制现有的秩序，或是强加他们秩序于人。比如说，复仇者建立的初衷是应对超出单人英雄以及政府能力范围的挑战，尤其是为了驾驭叛逃的超级英雄浩克。随着时间的发展，漫威的作者们有了更大的野心，复仇者也因此将他们涉及的范围扩展到了星际入侵以及牵涉到变种人的种族灭绝战争。

通常来讲，类似于复仇者这类的超级英雄们在社会中组成了一个独立的阶级，他们运用自己的力量与能力保护着市民阶级，但是超级英雄也需遵守道德准则。比如，超级英雄通常不杀人，就算读者都已经无比确信杀掉万磁王、红骷髅或超级斯库鲁人是正义的，他们也不会去杀人。（当然也有杀人的超级英雄，金刚狼和惩罚者就是很好的例子，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被与美国队长、钢铁侠或其他超级英雄区别开来。）复仇者，或者更概括的讲，超级英雄们（当然不包括超级反派），正如苏格拉底提出的护卫者阶级，不仅身体素质过硬，也拥有良好的道德品质，为公民服务并保护公民。

超级英雄统治——正当吗？

如果超级英雄们是拥有超乎苏格拉底想象的力量的护卫者阶级（同时具有十分高尚的道德准则），我们或许会不解：“为什么世界依旧如此丑恶？”或者更准确的说，为什么道德优秀的超级英雄们并没有带来更好的秩序？

苏格拉底可能会回答，因为超级英雄的世界绝非他的理想城邦。尽管超级英雄可能是非常棒的卫国者，他们守卫的是他人制定的秩序，守卫的是普通人组成的机构与政府。这些人没有力量，又肆无忌惮。如今，超级英雄越来越多地说着同样的台词来发泄这一情感。在联合国与复仇者断绝关系后，有一位复仇者感到被“抨击”了，鹰眼说道：“我们为他们做了所有的一切，然后在我们深陷低谷时，轰然一声，这些都不复存在。他们出卖了我们……我们不是政客，我们是超级英雄。我们是人们依赖的对象，而他们依赖我们是因为他们知道没有其他人是他们可以真正指望的。虽然我可能是疯了才会这么说，但是我早就知道这一天迟早要到来。”

没错，鹰眼，尽管超级英雄们有超能力，他们拯救世界，以悲悯之心对待敌人，政客和资本家们（比如罗克森石油企业和钢铁侠系列里的欧比迪亚·斯坦）通常是彻头彻尾反英雄的。他们以我们的超级英雄无法反抗的方式使用着自己不那么超级的力量，而这并非什么新鲜事。多年来，我们已经相当熟悉这样的套路。比如，布鲁斯·韦恩在成为蝙蝠侠的初期被执法部门追捕，尽管他可能是哥谭市最为高尚正直的人。对我们来说，尤为重要的一点是，在经受了这么多年的挫败后，托尼·斯塔克愿意对此付出行动。

值得注意的是，苏格拉底预言到了这点。他知道他的哲学家护卫者，那些真正志在追求对组成理想形式的“确实”实在的理解高尚之士，可能无意去统治。道理很简单：哲学家是最为鄙夷政治生活的人群，而不幸的是，意在统治的人则正是追求个人利益者，因而绝不会准备进行公正地统治。理想的社会应由对治理最没有“兴趣”的人治理，所以，苏格拉底建议哲学加护卫者们应当被“强迫”去治理城邦。

“托尼·斯塔克让你感觉他是一名有着钢铁之心的冷酷执行官”

那么，托尼·斯塔克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又在哪里区别于其他的漫威超级英雄们？斯塔克的“力量”并不主要来自于他的智力，而是来自他对未来的现实的了解。毕竟，里德·理查兹（神奇先生）、汉克·皮姆（蚁人）以及章鱼博士都是出色的科学家，但是他们当中没有人像斯塔克一样。他是这样说的：“这就是我要做的，我是个发明家。我可以预见未来……我能感受到需求，发明它们，创造未来。①”虽然在早期的《铁人》连载故事中托尼·斯塔克的这一面不甚引人注意，但这一直是贯穿全线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举例来讲，在复仇者内部的变革以及统领漫威宇宙各项法规中，斯塔克一直处于核心位置。他不仅是唯一意识到复仇者的需要的人，而且还通过提供资金上的支持而做出了实际的行动。考虑到他在远见以及财政这两方面的重要性，在2004年的《复仇者：解散》中，是托尼最终结束了团队，而之后也是他成为了美国队长试图说服相信复仇者重新集结的必要性的对象，这些都毫不出人意料。不过，重要的是，托尼当时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我猜我们当初就不应该解散复仇者”）。也是他通知了神盾局局长玛利亚·希尔他们正在重组复仇者。在托尼·斯塔克集结、解散、又重组复仇者的过程中，他正如一名苏格拉底式的哲学家护卫者：复仇者并不为他的个人利益服务，而是为他认为的集体利益而服务。同时，也正如一名哲学王一样，他定义了复仇者的角色。

在《内战》线中，他甚至进一步重新定义了所有超级英雄这一集体的角色。在这里，我们看到斯塔克在塑造他与他人所生存的现实中所起的作用越来越大。在这里，斯塔克所考虑的不再局限于复仇者这一团体，而是超级英雄这一群体的持久生存力。他对未来的洞察力与适应现实的手段之间的联系在此时尤为明显。对于苏格拉底式的哲学家守卫者来说，能把对客观真理的洞察同促进形成举止良好、崇尚美丽、公平正义的社会所必须的实践过程联系起来，这个能力是十分关键的。毕竟，如果哲学家新生的智慧没有被用于带来正义，那么走出影子洞穴*又有什么意义？事实上，柏拉图曾提出：“除非政治权利与聪明才智合二为一……其他的办法是不可能给个人、公众幸福的②。”

这正是斯塔克在召集神奇先生、黑蝠王、海王纳摩、奇异博士以及泽维尔教授来解决他们共同面对的问题时要做的。普通人已经厌倦了超级英雄，他们不再信任超级英雄，而想要赋予他们明确的限制。斯塔克想要说服超级英雄群体的“领导者们”，他们应该站在政府一边去支持超级英雄注册。起初，他没能说服他的一些队友。但是在一些年轻的英雄们在电视真人实境秀中在康涅狄克州史丹福市犯错并杀害了几百名民众后，斯塔克得到了来自神奇先生和其他人的更广泛的支持。最终，超级英雄的世界分裂为了支持与反对注册法案两派，并由斯塔克领导支持派。

在《内战》漫画的尾声，斯塔克对一位斯坦福德惨案受害者的母亲说：“为创造一个更安全的世界我们设计了一百套方案，现在才仅仅用了不到五十套。你不觉得这很令人振奋吗？相信我，女士：超级英雄们刚刚找到了他们最好的朋友……最好的还在后面③。”此时，我们发现斯塔克不仅是内战的参与者，更是操控了超级英雄以及政府官员的行动的无形之手。他能够依据对一切可能的预言，运用灵魂中审慎与理智的理性部分来塑造他生活的世界，而忽略欲望以及追名逐利之心这些无理性部分所带来的挑战。

尽管似乎不甚道德，但是斯塔克自内战的胜利中崛起。接着，他委任了神威复仇者，集结了欧米伽战队取代已逝的阿尔法战队作为加拿大的新任超级英雄队伍，并监督了由一群在政府注册过的前任反派组成的新雷霆特攻队的组建。此外，他出任了神盾局局长。去他的利益冲突，蝙蝠侠！当然，托尼·斯塔克非常忙碌，尤其是当我们再考虑到他所有的风流韵事。但是，利益冲突真的存在吗？托尼·斯塔克的个人利益、行为举止、以及在赢得内战中所采用的策略是否符合苏格拉底式的哲学护卫者？

备注：

①《内战：坦白》，slomo汉化组。

②《理想国》，郭斌和、张竹明译。商务印书馆。其他关于《理想国》的术语也采取此译本。

③《内战07》，dincide。

*在《理想国》中，苏格拉底提出了“洞穴的比喻”。他提出缺乏哲学的人就像关在洞穴里、身后有火把的囚犯，只能朝一个方向看，即只能看到面前墙壁上的影子，哲学家就像逃出洞穴的人，能看到实在的事物，察觉出之前是被骗了。其中能做护卫者的哲学家则应感到有责任回到洞穴里去向其他囚犯讲明真理并指引他们走出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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